蘇北的斗篷及大柴產(chǎn)品
斗篷本指一種長褂子,是中國服飾的一種形式。在電視劇《三國演義》《紅樓夢》中,我們經(jīng)?吹街魅宋檀┐鞫放瘛5搅硕兰o二三十年代,也就是一百年前,人們已經(jīng)著西裝或穿軍裝,但如果再披一件黑色的斗篷在外面,看起來既儒雅又威風,因而很流行。斗篷與披風模樣差不多,故人們多分不清。斗篷與披風的區(qū)別是:男人披的斗篷沒有袖子,女人披的披風有袖子。這且不談。在蘇北,稱斗篷的東西是戴在頭上的帽子,俗稱斗笠。
斗篷是擋雨的帽子,式樣有多種,且因產(chǎn)地不同樣式不一。現(xiàn)在年輕人在景區(qū)或展覽館看到的斗篷,多是用竹篾子編的圓錐體造型,“原產(chǎn)地”應是廣東一帶,有人形象地說像清朝官員的頂戴,也有人說笑是“太監(jiān)”帽子。在中國的現(xiàn)代經(jīng)典芭蕾舞劇《紅色娘子軍》中有斗笠舞,伴有歌詞“我編斗笠送紅軍”,這里的斗笠就是上述式樣的斗篷。
斗篷的另一種造型,是頭頂部為錐形、向外飛檐部分為平面編織,這是江西一帶生產(chǎn)的斗篷。在描寫紅軍故事的電影、電視中,我們經(jīng)常會看到這個式樣的斗篷。歌曲《十送紅軍》演唱的湘贛地區(qū),斗篷就是這個式樣。
有別于上兩種斗篷式樣的是蘇北的斗篷。蘇北的斗篷也是錐形的,但不是圓口,而是六邊形造型。這相對于圓形的帽口,更有美感和獨特性。蘇北斗篷的第二個特色是材料的不同。南方的斗篷是用竹篾編成的。而蘇北是平原,沒有山地,沒有竹子資源,但蘇北水多,河邊長有大量的蘆柴。因此,蘇北的斗篷是用大柴蔑子編成的,F(xiàn)在的年輕人可能因城市化的生活,沒有或很少見過大柴,也不了解什么是“柴蔑子”,就不理解柴蔑的斗篷了。
淮陰人稱為大柴的植物,蘇北人又稱為蘆柴,其正式名字叫“蘆葦”,生長在水邊,繁殖力相當強。由于大柴的莖、根有很強透氣性的組織,因而在污水凈化中有巨大作用。據(jù)報載,上海在城鄉(xiāng)接合部的河道邊,曾經(jīng)消滅蘆柴后又重新大力移植蘆柴,就是利用自然界生物互相制衡的原理去污除垢。
春天,大柴隨著萬物復蘇,開始生出嫩芽,競相生長。到了五月初,大柴正好長到“青年”時期,葉子很嫩,于是人們把它打下來包粽子。打是蘇北語言中的特有方言,和打車、打醬油一樣表示一個事情。農(nóng)村有靈巧的人這時候會把柴葉卷起來,吹響它。通過一個夏季的生長,大柴繼續(xù)長高長粗。
柴有大柴與小柴之分,二者的粗度與長度均有區(qū)別。大柴可以長到兩三米高。
到了秋末,柴葉逐漸變黃的時候,大柴頂梢的蘆花開始破苞而出,白色的細絨毛細纖而柔軟,隨風飄揚煞是浪漫。有歌曲《蘆花》:“蘆花白蘆花美,花絮滿天飛。千絲萬縷意綿綿,路上彩云追……”由此看出,人們給蘆花賦予了仙氣。
冬天,人們把大柴靠根部砍下,其根莖繼續(xù)留在土中,第二年春天會發(fā)芽再長。把柴稈運回,剝?nèi)ト~鞘,放在地上,用石磙子碾壓。柴管在重力的軋擠下,劈成扁片,即柴篾。工匠們根據(jù)其寬窄,分類組合加工。
斗篷也分大中小規(guī)格,小規(guī)格的是給兒童戴的。有人錯認為斗篷與草帽是一個物品。草帽是用麥稈編成“辮子”,然后用棉線一圈一圈接起來,形成帽子。草帽是晴天遮陽的,而斗篷是雨天擋雨的。草帽輕而斗篷重。由于大柴的材質(zhì)硬度差,一個斗篷只能使用三四年時間。
蘇北的斗篷制作,是民眾化腐朽為神奇的智慧之體現(xiàn),特別是對大柴價值的利用,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。大柴這么野生的植物,看似一無是處,然而蘇北的人們不但用它來編斗篷,還編成席子鋪床睡覺,其涼快感極爽;編成三四十厘米寬的褶子,圈起來囤糧食;用大柴扎成柴枝,做屋面的墊底材料,涂上泥巴,再繕上麥草,建成居住屋面,非常保暖;用大柴編成“柴笆”,隔開房間、圍成庭院、間隔菜園,等等。
在那物質(zhì)非常匱乏的歲月里,人們用蘆花做成鞋子,蘇北人叫“毛窩子”,冬天非常保暖;如果鞋底加上木腿,叫“木屐”,用這解決嚴冬腳寒的難題。貧窮人們就是靠著它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寒冬。
現(xiàn)在,我們的物質(zhì)豐富了,生活美好了,居住更舒適了。那些如斗篷一樣的生活用具已經(jīng)退出人們的生活舞臺。那些化廢為寶的技藝成了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,正在受到人們的保護。如此,本文在介紹斗篷及蓑衣知識的同時,想點個“鹵水”,請文化部門做個“豆腐”:迅速而認真地做好如斗篷一類的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的技藝搶救整理、記載,不僅僅是圖片的拍攝、文字的描述,更應該是通過數(shù)據(jù)的記載,加工過程中的步驟、方法、技巧說明,完整地把這種今后不可能再現(xiàn)的技藝保存下來,并在家鄉(xiāng)的景區(qū)展示出來,展現(xiàn)前人的智慧和中華民族的燦爛文化。